设为首页
邮箱:1050151929@qq.com
电话:15811463692
 相册 
  目前位置:首页毛竹相册
双击自动滚屏
   
阴森森的大巴山老宅子


  图片相关说明:
  大巴山老宅子<br>  任河到高滩就分出绕溪河,再向大巴山里就分出渔溪河。顺了渔溪河沿了白渔路向巴山深处走,就到达了白鹤村。这是我妈妈的出生地,渔溪河只是任河众多支流河:朱溪河、渚河、盘厢河、麻柳坎河、权河等溪河中的一条。 <br>  十步一溪,百步一泉已成为大巴山中格外的景致。随意站上一个坡,你都可看到万渭成水,终久汇流成河的情景。如同感觉一首一首宁静幽长的小调如何汇成一首汹涌澎湃的大调……大巴山上有我从小没见过的漆树、盐肤木、泡桐树、苦楝树、棕榈树、黄荆。河边是水竹,山上是草竹,坡上是毛竹。那些草竹真的与草一般匍匐在山坡上,漫山遍野。<br>  许多的山溪性河流发育于大巴山脊北流形成深切峡谷与险峻山岭相间的地形。<br>  就那样向六巴山深处走去。渴了就喝那从路上横过的透明的山溪水。 “那真是比sprite还sprite(比雪碧还雪碧)”,带着怎样的一种透心遗骨的清凉。<br>  她格外地想起雪碧商标本是想用sprat(精神7.可是印错的sprite反而成了雪碧的特别商标。<br>  就这样,—次一次捧喝大巴山的清泉水,她感到一种从里到外的精神,一种从里到外的透明。<br>  登上外家的高土台子又是黄昏时分,天阴着,飘着无边的雨丝,又是一片白雾迷离的意境。那干打垒式的巨大古屋恍惚失了火,在暮色中宏伟着,房顶上悲壮地青烟四溢。<br>  进屋黑洞洞的,半天,现出一个巨大的火炉坑,坑边堆着的一大堆烧火用的漆树枝,火炉坑上面油黑的古老的罐大锅挂在油黑的木制罐大钩上,钩上油黑木棍上几寸是油黑的管家婆(控制吊罐高低的木板)。顺了黑油的罐大钩向上看,只见钩炳与一长条一长条黑油油的腊肉在黑油油的挂满吊吊灰的竹楼府间骇然高悬。一切都黑黑油油地重重叠叠地在烟火中隐现如同我们这个家族的历史。再看房上的层层竹笆、土墙、家具都是黑油油的。那是怎样的一个油黑油黑的世界!如同一些千年古董,飘动着烟尘。<br>  让我惊叹的是房里没有烟筒,只是竹楼府的一角有一个方洞,却是有顶的。黑黑的烟从火炉坑中爬出到处乱蹿,张牙舞爪,如同一些千年的幽灵。<br>  这原来就是原始人的生活方式,所不同的是把那野外的篝火用土墙围了起来,顶上面放了宽宽的可以透烟的几层竹笆,再盖上可透烟的大巴山青石板。难怪远看似失了火。为什么不修烟筒呢?这不就是生活在一个黑油的大烟筒中吗?烟熏火燎丁这么多年?难怪大姨等女人五十来岁就都瞎丁眼,那是烟活活熏的呀!<br>  烟冲进我的眼眶,一阵又涨又酸的痛,泪水再一次涌出。<br>  “姥爷是在这个堂屋里去世的,姥姥是在这个正屋里去世的,二舅母是在这个堂屋停灵的……”我的耳畔回响若妈妈的声音,又有一种光在烟动中幽暗中流动。<br>  外家姓徐,母亲是隆字辈,原名徐隆馨,后父亲给我母起名徐馨儿。我有些奇怪,几个舅舅眼深鼻高似比一般的汉人来得英俊,不知这里面是否隐有另一种交错重叠的家族飘泊史。<br>  舅舅、舅母脸上一律黑油油,如同一些古老的雕塑,只有眼睛熠熠生辉。<br>  细看舅母的眼里居然是泪汪汪的,我不知是因为见了我孤身一人到了这大巴山深处,还是被烟熏得常流泪。<br>  听了舅舅、舅母在院中放起了我带来的鞭炮。那是向“远山的近邻”告知家里有贵客来到。泪水再一次雾迷了我的视线。<br>  而巴山的夜真是太可怕太神秘了!那各种各样禽兽的叫声真是令人毛骨悚然。<br>  据说清朝某年,大巴山深处,“四次方”外爷一家惨遭棒佬儿洗劫。那时“立方”外爷一家算是山里有名的富裕人家。一家大大小小几十口人、几十个雇人全被杀了。外奶宁死不做“生人妻”,惨遭乱刀……<br>  一场暴雨之后“四次方”外奶苏醒过来,她从尸体堆中爬出来,像“剖腹产”一般从自己的伤口中咬牙取出“立方”外爷,用石头砸断“立方”外爷的脐带,用草根缝住自己的伤口,将家族的“根”紧紧抱在怀里。“四次方”外奶爬着,爬着掩埋了亲人们的尸体,“四次方”外奶爬着,爬出一条曲曲弯弯的血路。“四次方”外奶爬着,爬着,爬着种下一棵象征新生的烟籽。<br>  据说,这个遗腹子就是大巴山神秘的传奇人物“徐大老汉”。徐大老汉出现在白鹤时孤身一人,像一个谜一般,徐大老汉在白鹤口修了一所大庄院,并榜了纸厂、油坊、碓房。横跨白河与火地沟修了一座<br>凉桥,长三四丈,宽八尺,类似水廓凉亭,很是壮观。不几年,徐大老汉又买下两个庄院其中花屋是明清时代曾在朝廷当过吏部天官的张某隐居的宅第。花屋门前修了纸厂、油坊、碓房。<br>  徐大老汉有两个儿子,长子徐定辅(我的祖)、次子徐定新。后分家,徐定辅住花屋,徐定新住白鹤口(现白鹤乡政府大院)。<br>  徐定辅娶王氏、马氏,有三个儿子,长子徐茂松(我的祖)、二子徐树棠、三子徐孔珍,三兄弟抓阄分房,人口最多的我的平方祖徐茂松拈到却是只有一个地基的漆树坪。祸不单行,刚分家,土匪王三春打到这里。王三春掳掠抢劫、杀人放火,无所不为。<br>  徐大老汉就是在这个古屋中被王三春杀死。外爷徐茂松的这个家被洗劫一空。徐大老汉临死前的遗言是:“刘女儿!你打吗2你老起(拿起)石头打吗广“刘女儿”指我的外婆。<br>  我的外婆刘氏就是在这个古屋里被棒佬儿砍得遍体是伤,晕死过去。外爷只好招呼人用担架抬了外婆跑土匪。<br>  跑完土匪,外爷全家回到漆树坪。家被蹂躏的一无所有.留下的仅是分家时分得的被掠夺空空的寸;八石稞水地旱地。<br>  而这样的血与火的洗礼不是一次而是多次,我的妈妈小时就经历过多次……<br>  民国初年,自陈树藩主陕后,实行“寓禁于征”的政策,征收“烟亩罚款”,从而放开了烟禁。吴新田盘踞陕南,用强派烟亩款和征收烟土运销税、保运费的方法榨取人民的血汗,迫使人民将种植鸦片用作抵交苛捐杂税的主要来源,20年代末以后,紫阳连年灾荒,人民衣食无着,一些地方武装头子假“救荒”之名实行大范围的武装种烟,酿成了祸患紫阳30年的烟毒泛滥,形成了一个可怕的黑旋涡。<br>  我忽然记起爸爸说童年给他留下的最深的记忆就被姨(妈)抱了四处躲棒佬儿的追捕.棒佬儿抓孩子当“肉票”(做人质)。那是怎样的一些日子!整日处于惊恐慌乱之中,爸爸总是被大帮女人护着疯跑,在亲属、佣人、雇农的手中传递着,从米家坡跑到白鹤,又从白鹤跑到姜家院子那时爸爸哭了,姨(妈)只要说一声“王三春来了!”“再哭给了韩世昌”(两个棒佬儿头子的名字)爸爸就吓得再不敢哭了。爸爸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是最值钱的肉票,在这一方面体会当然也就最深。<br>  爸爸说这么多年了,在梦中他感到自己还是被姨(妈)捂了嘴贴在山岩上,头顶山崖上棒佬儿呼来唤去,岩石滚滚,枪声阵阵……而每每听到这些我就感到那心里饱含的泪水将要喷涌出来。我的耳畔响起童安格的歌:<br>  “多少面孔茫然随波逐流.他们在寻找什么?为了生活人们四处奔波,却在命运中交错。多少岁月凝聚成这一刻,期待着旧梦重圆,万涓成水终究汇流成河,像一首澎湃的歌。一年过了一年,一生只为这一天,让血脉再相联,擦干心中的血和泪痕,留住我们的根……”</p><p>虚实岩<br>  受长辈指点,去最为陡峭的虚实岩寻找祖先们的名字。进入山谷仿佛是钻进了暖水瓶,总听到嗡嗡的声音,不久耳朵中就有些酸胀。正在那藤蔓、绿苔间寻找,天变了,霹雷将我从这边打到那边,我恍惚是遭受鞭刑。渐渐地我分不清东南西北,我只如一根野草被风暴雷电肆意摧残,我只听到我的女儿骨在岩石上被摔得咚咚响,我感到我的泪水汗水与雨水交织在一起散发出一股血腥味儿。<br>  就在我感到无望绝望之时,一道闪电打在对面的山崖上,竟仿佛是镌刻山崖上的一行飞动的行草,我一下子看到那上面刻着我的祖先的名字。<br>  数着那赤条条被汉水冲带回家的先祖的人数,读那一种种死的经过,感觉这个家族的主流,像感觉如注的暴雨.是的,为了生存,不断地迁徙,哪怕一步一步远离故乡,一次一次身处逆境,绝不肯倒下,只要不成为家族的负担,死也要站着死,死也要死在求生的路上.绝不自暴自弃——那是疲惫而死强暴而死绝不是被征服而死——惟有死了,可以回家。<br>  是的!是的!惟有死了,可以回家!<br>  雷劈电闪化为各种声音纵横交错,恍惚先祖们的声音穿越时光,回音袅袅。<br>  “是的!无论怎样的人蛇缠绕天地勾结把根留住!把根留住!这是一种精神,这精神是通过血<br>脉传给你的。”<br>  “你同我们一样必将离故土越来越远。而生命的意义竟在于离开故乡距离的长短。挣脱故乡的引力,汇入时代的动脉,寻找一种整体的突破,是你们这一代人,是我们这个民族必须去做的!”<br>  “你知道这河水的流向吗?只要你选择它,必定是溯流而上,无论你朝哪个方向,如同沿人体黄河上升,元气在搏斗中从菩堤心上升到应身轮法身轮投身轮报身轮头顶泥丸而达到一种涅繁境界。”<br>  “…….”<br> 渐渐地,各种声音交汇在一起。<br>  “江涛横披而惊鱼,山花乱落而骇鹿,霜叶零兮采樵,夕阳下兮归牧,春月迟兮女红,秋声起兮士读,构蜃楼于绝岸,蔬鸟道于飞泉。或危蹬滑兮搴薜苈,或凉飘发兮系州汀。”<br>  先祖们就是这样不仅做起了生意,农牧业也成了内行……<br>  他们不仅去老河口市送山货,而且还去省城运省盐,由菽河运菽河盐,由四川运大河盐。他们将湖北先进的工艺和技术带人陕南,促进了当时农业、交通、教育、商业的发展。<br>  在这片陌土上我的祖就这样生存了下来,并一次一次成为当地的大。<br>放排号子<br>  站上山巅,望千溪淙淙汇人渔溪河,我忽然明白了先祖为何要沿河出走了。那是一条感情的纽带。惟有它可以抚去求生者精神上的疲惫、心灵上的创痕;惟有它可以传来云梦泽的律动,可以给人以激情与启示。我这才知道了我的灵秀与创造力从哪里来,我的千种温柔万种风火从哪里来,我遇到磨难时与之抗争的执拗与韧性从哪里来。我的血管里流的是这个家族的血,前仆后继着我的先祖,如同流淌着一条活的河。<br>  沿河出走,原来不仅仅是我,我爸的爸,祖的祖,曾祖的曾祖都曾这样做着。沿河出走,原来我年轻的步子竟没有错,祖先的在天之灵在冥冥中呼唤着我。<br>  那么,我终是要沿这条河继续溯流而上,因为我的路是家谱上早已写出的。<br>  我们又感到怎样的压抑与不适应了,灵魂的我们又一次陷入痛苦与孤独中,我们正在自己的身上寻找裂隙,试着冲出束缚我们的躯壳,完成一次又一次离“家”出走。<br>  那么,我们终是在沿河溯流而上,因为我们的路是家谱上早巳写出的。<br>  我的思绪不知不觉地又沿着河了,我又听到一些声浪从我的血管中渐出:那是层层的父亲们的声浪,伴着山崩石裂。我又看到了大力滩栈道、人河栈道、白河栈道。我又听到了那放排号子那甩高腔、吼山调。我又想起了那将爷叫爹,父叫爷,妈叫姨,姐叫大的家族史之谜,我又感到了那可以宽容一切溶化一切热爱一切的气势。我又有了那种情有所依魂有所系的感觉。我的眼前又是重重叠叠的先祖们的身影。<br>  而我们,正被时代的力量驱使着,身不由己地完成真正意义上的离家出走。那,是一首不属于恩情与感情而独独属于爱情的歌——那是毁灭力与创造力共同为之击鼓伴奏的歌。
上一张图片     下一张图片

版权所有 东方竹子国际互联网 中国华人民共和国信息部备案号 京ICP备09037828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