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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在风雨雷电中的毛和兴老商号》(博客版)
发表时间:2019/12/24 15:16:18     文章来源:作家毛竹新浪博客      文章作者:作家毛竹     浏览次数: 977
 
 
《消失在风雨雷电中的毛和兴老商号》
竹子声明:资料收集正起,正式写作没有开始,欢迎大巴山人参与,谢绝任何形式的推广与转载。推广与转载必究!!!

 
我听我爸爸说毛和兴老商号约有三百多年的历史。
毛家在大巴山的第一个落脚地当是在瓦房店镇。听瓦房镇的老人们说:瓦房店古镇第一大家是吴逸尘(号昊乃武,吴毅臣)家,第二大家就是毛家。
乱石镇的毛和兴老商号当是毛家的第二个落脚地上建的老商号。毛听乱石镇的老人说:乱石镇第一大户是王寿田、王兴伯兄弟两的茂盛秀老商号,第二大户就是爷爷毛远稚继承的毛和兴老商号。
毛和兴老商号占地约三亩。位置当是在乱石镇的中街。
大巴山乱石镇的老街又叫河街,分老岸子与河岸子。
毛和兴老商号的大概格局当是:
河岸子商铺八间,老岸子商铺八间。也就是毛家商铺一共是十六间,占了整个中街。旧时因当是两个天井瓦房加对面房。与瓦房店毛文睿老商号最大的不同是乱石镇的毛和老商号没有封火墙。估计瓦房店的毛文睿老商号当年也是方的。也就对面商号半边街。只是后来毛家败落陆续卖出部分房子与院子,后来成了一个“L”形。
五十年代,毛和兴老商分给数家。毛家仅剩了部分房子。上街头老岸子依次是Q府,邮政所,老陈家,曾家,邓泽礼家,毛家,姜家栈房(供销社),王兴伯家,桥沟;河岸子是老李家,老董家,胡家,毛家,陈家,董家,桥沟。
乱石镇北坡是王寿田家,下街是王兴伯的茂盛秀老商号。
毛家铺面从上街头数第三间是毛和兴老商号的堂屋,也就是我毛竹的出生地。分析当是占两个铺面那么宽,后面是天井,中间有一个石梯路,可通向后院门,也可通向北山。第二间就是毛竹的弟弟的出生地。
堂屋的后面是天井,天井东面几步梯子是一个院坝,院坝的西边是一合抱粗的树,院坝右边是二伯的架子房,有四个窗户。
再上院坝后的梯子,向东走,就是茅斯
有一排大树。从东向西:先是有二棵三人围的树“见风甘树”,一棵三人围的青冈树。两棵合抱粗的桂花树,然后一棵三人围的槐树,后面还有一棵两人围的核桃树。核桃树四围是毛家的院坝和前菜园与回廊前花园。
再后是毛和兴老商号的围墙。围墙西北角且个后门。如果后门打开,大巴山北边深山下来的山民可以进毛和兴老号后门,绕一个”且“从毛和兴老商号的堂屋走到街上。因为大巴山陡绝天半,乱石镇只一两条下山路,其中一条绕上街头,一条绕下街头,绕很远,所以,应山民要求,毛和兴老商的后门,白天常被打开,方便从大巴山北边下来的山民上街。晚上后门关闭。
毛和兴老商号北围墙后面是毛家约两亩地的后菜园与后花园。后花园中有毛家栀子花园。
再后是西北角是毛家饮用泉水。听妈妈说,她五十三年下来,家里担水常常是她的活儿。上坡路笔陡,担一担水下来很是吃劲。54年,毛高畴从青海回来,第一次见娃娃亲妈妈就是看妈妈去担水。十几年的娃娃亲,居然这是爸爸第一次见妈妈。现在的人想着太不可思异。毛高畴坐在那里看妈妈,却没有去帮助妈妈担水。妈妈这么多年仍有些儿耿耿于怀。

 
桥沟的下面就没有路了,正对着是乱石镇古渡口。那时从真人县到乱石镇就是从这个渡口过来。
从岸到渡口原来没有房子,后来的人用茅草盖房,形了了”茅草半条街“。从岸到渡口那片河滩子就是乱石镇逢集商号摆摊的热闹地。
过了渡口,可见人河河边的古栈道。古栈道南边就是毛家开的”毛家栈房“。那个毛家栈房曾一度交给三姑毛娩儿与丈夫龙得水经营。
过了人河渡,缘河岸向东,悬崖陡坡上,就是毛远稚从被镇巴赎回后,休养生息九年的石垣墙土墙房子。向东南上山就是毛远稚的两个斑竹园,通向后给了大儿子住的湘竹园老房子。
过了人河渡,再过绕溪河。绕溪河原来也是渡船。后来有人修了一个铁索桥。铁索桥的对面有一个系满红布条的大树,大树边就是大庙。
从大庙边进南山,再向南就是姜家油坊,毛竹的大姨夫姜道重家。姜道重的父亲姜惠明曾是南区的要人。

 
那时开始办公共食堂,上面盯上了毛和兴老商号大房子。毛家在毛高畴写信一次一次动员下主动交商号交仓粮交房子交财产交商号后,再一次深明大义,为国家建设腾房。毛和兴老商号第一次被毁就是被交给街上做食堂,整个镇子几百户?几千人?都在毛和兴老商号吃饭,把毛家人赶到山上住。开明绅士爷爷毛远稚跟二伯娘与多个孩子被赶到侯家梁子住。徐馨儿先是被赶到石老三的大房住,徐馨儿进去一看,房子太大,徐馨儿除了一张晒席啥都没有,害怕没住。桂红大队的鲁其正队长让徐馨儿搬到他家大房住。搬上山后不久,毛和兴原掌柜子毛远稚腰杆子痛得不行,逝世,孤坟一个先埋在大田,后来埋在大崖下面。
仅仅不到三年,上下来批示,不能占有t改后留给商家的住房。房子被还给毛家。可是仅仅不到三年功夫,房子被人拆去的顶上的板壁与房中的多根大柱,毛和兴老商分剩的几间房子经受了第一次致命打击。
二伯娘一看房子只被街上人用了不到三年,好好的房就变成了摇遥欲坠的危房,一个大家闺秀,居然气得骂起了街。这一骂轰动方圆百里。也真的是,把房子交给街上做食堂用,毛家不但没有意见还积极配合。虽然舍不得。但是给你们用,不是让你们毁。好房子留一个给整个街上用,有多好,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房子给毁了。街上的某些人也的确是太缺德了,太短视了,太卑鄙了。
从那以后,毛和兴老商号的房子就成了危房,巴山雨多,外面大雨里面小雨,外面大风,里面小风。加上洪水泛滥,毛和兴老商号越发摇摇欲坠。
更好笑的是,毛家老商号多被分出去了。剩下的毛和兴老商号房子成危房了,两层房子便于闯入,许多无家可归的山人、路人包括毛家镇上无房可住之人便钻在毛家顶楼仅剩的侧楼上住。要住就要生火就要做饭。这楼上全是木板圆木,可以生火做饭吗?这让毛家老商号受到更大的摧残。一时间毛和兴老商号野人出没,蛮人隐现,鬼火磷磷,魂光幽幽。难怪这段仅回过两次大巴山的毛高畴最爱吟的诗是《归去来兮》: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毛和兴老商号受到最致命毁灭的是70年。二伯一个优秀教师于那一年的阴历二月六这天,因为高成份被冤枉,被拉真人县沙坝处理了。那一天,二伯娘贺谧儿与刚生孩子的徐馨儿都害怕为了一床棉絮是不是二伯生前在狱中所盖而吵了起来。徐馨儿生产后,二伯娘贺谧儿硬要帮助徐馨儿洗产妇的铺盖。贺谧儿把产妇被子洗完后送了下来。徐馨儿扯开被角细看,认为里面的棉絮不是自己的。自己的是十字线包裹。这一床是三角形线包裹,且一股酸臭——也许是徐馨儿害怕而产生的心理作用。徐馨儿怀疑是二嫂把二哥狱中盖的棉絮装错了。徐馨儿害怕恐怖。已经是第二次,毛高畴只要把徐馨儿送回大巴山,就不再寄钱,徐馨儿穷得叮叮当当。母子三人仅一床棉絮,不盖被子也不行,大巴山晚上又阴又潮又冷,晚上实在太难度过了。硬着头皮盖,可是一想那褥子是死鬼毛高圓生产盖的,那硬是吓得徐馨儿魂飞魄散。徐馨儿决定问问二嫂。徐馨儿请小女儿把二嫂子叫下来。徐馨儿仅轻轻一句:”二嫂呀,谢谢你帮助我洗被子。但是二嫂你细看一下,棉絮是不是装错了?我的棉絮是十字线包裹的。“
就这么一句话,贺谧儿就疯了。贺谧儿把自己家的几床破棉絮拿出来甩在老河街上,大声地哭着数落了一个青天到黑。
徐馨儿把一自己关在房子里,一句也不回答,一句也没回骂。泪水要涌出来,徐馨儿就命令泪水回去。徐馨儿听母亲说:产妇是不能哭的,哭了眼睛会瞎掉。
妯娌这一架,更准确地说贺谧儿骂街,不仅弄得整个乱石镇街上人人皆知,而且弄得几十公里外的芭蕉与权河的人都知道了。
许多人认为贺谧儿是哭被处理的丈夫不敢而选择了这个妯娌间的小矛盾来发泄。
而二哥被处理那天,也就是妯娌吵这一架那一天,毛高畴不知道是不是有预感,给青海某学院请了假,动身回大巴山看产妇妻子徐馨儿。馨儿生孩子比预产期提前一周。
毛高畴坐火车到宝鸡,从宝鸡转火车到安康。准备在安康转大船到真人县。在安康毛高畴看到二哥毛高圓被"处理"的布告,当时就休克过去。被路人救回安康某旅馆。一夜,毛高畴头发白了一半。
毛高畴带大巴山几百美少年离家出走,参加这这这那那那,准备上cx,守边民和。这么多年激情万丈热情高涨,什么事儿也没有把毛高畴打倒,可是这一次打击太致命了。
二哥是毛高畴最尊重的人。二哥如父一直是毛家现状。
毛高畴整夜没有睡。第二天,毛高畴发现自己倏然老了。这么多年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精气精兼备的美男子,一下子苍老了。毛高畴第一次像一个仓惶老人迷惑老人迷魂老人迷路老人。毛高畴向那个恐怖又相思的乱石镇飘去。毛高畴过真人县渡口,64个被处理的人有多少没有收尸体——其中有毛坝的头贾光印,有红椿的头任德信,有原来瓦房店小学的教导主任代校长毛高圓等。毛高畴多么想去认一下,那些尸体中有没有亲亲的二哥毛高圓。但是毛高畴不敢上去辩认。毛高畴想到真人县城打问一下,可是不敢。恐怖无处不见。死神无地不有。那么多的野狗,真是吓得人魂飞魄散。有小娃儿好奇,只听有人喊:毛高圓来了!就吓得小娃儿们拼命往家跑。毛高畴下了渡船,向乱石镇走呀走呀。毛高畴感觉自己是走在胶水中,走不动。毛高畴走呀走呀走呀。毛高畴费尽全力走呀走呀,可是走不动。毛高畴身上虚汗一阵一阵又一阵冒出。啥叫生不如死,毛高畴这一瞬才算是真正明白了。毛高畴好不容易飘到瓦房店镇。毛高畴闪进毛高弟家。那一晚上毛高畴第一次说他见了鬼。不是一个鬼,而是数个鬼在毛文睿才商号的老房中神出鬼没。那一晚,毛高畴与毛高弟与一位姓郭的边喝酒边哭。第二天毛高畴走,心想不打扰毛高弟。可是毛高畴没有想,这便是与毛高弟的永诀?
第二天,毛高畴又向乱石镇飘呀飘呀,好不容易飘到芭蕉口,闻听自己的妻子与二嫂为了一床棉絮吵了一架,天昏地暗,地动山摇,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毛高畴再次羞得无地自容。本来亲亲的二哥被处理就让毛高畴羞得无地自容。毛高畴没有想妻子与二嫂这么不争气,在这关键的时刻给毛家丢人。
毛高畴终于飘到了乱石镇。毛高畴一个是无脸在乱石镇呆下去、一个是平白担心妻子儿女的安全。毛高畴再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不仅对自己而且对自己的妻儿女三人。毛高畴带着徐馨儿母子三人逃离,可是却不知道往哪里逃离。在青海某大学,戴院长自杀后,毛高畴是被揪的“保皇派”头号,带徐馨儿回青海一定是不行。这会儿,襄渝铁路与伴行公路修到了乱石镇子,大批的铁道兵、西安学生、各镇修路民兵没有地方住。上面又一次盯上了毛和兴老商号大房子。上面再次要求毛家腾房。毛家再一次深明大义,为国家铁路建设腾房子,这祖国建设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以实际行动支援襄渝铁路建设。贺谧儿再次搬到深山桂红一队住。徐馨儿无有归处。偏偏这会儿,毛高畴的幺姐夫徐队长从深山老林下来了。徐队长表态可接徐馨儿母子三人到深山老林他家住,并在他家所在队落户。毛高畴自以为当年,幺姐出嫁,自己出钱给幺姐做过全套的红木嫁妆,以自己没有钱幺姐一家也会善待妻子儿女。便同意把徐馨儿母子三人托给妹夫徐队长。徐馨儿生了儿子还没有满月,一家人跟着徐队长与几个帮助搬行李的社员,向深山老林迁徙。
毛和兴老商号再次交给公家,由修襄渝铁路的兵娃子们住。
几年后,襄渝铁路终于修好了。毛和兴老商号的房子再次还给毛家。这会儿,徐馨儿已经被毛高畴接回青海。贺谧儿下山来一看毛和兴老商的房子,再一次愣住了。整个老商号已经严重倾斜,马上就要倒了,眼前就要塌了。铁道兵娃子们截取了一段一段又一段的铁轨将毛和兴老商号的房子“人字木梁”的下面“工字架”斜斜支撑。整个房子歪得难以恢复。更恐怖的是,毛家最好的房子架子房四间,居然被铁道兵等当成了整个路段与整个镇子上公用厕所。 架子房下面是空的,原来是用木板四围,现在成了一个屎尿围子。整个雕梁画栋的房子本来古色古香,现在却臭得难以接近。更恐怖的是四问架子房更是破坏得难以恢复。

 
这样房子如何住?
更恐怖的是,毛家人搭帐子暂住,可是仍有不少的流浪流像多少窝老鼠钻进毛和兴老商号住。毛和兴老商号的房子再也经受不起这样的风风雨雨,大风来了梁动,大雨来了椽动。不是摇摇欲坠,而是随时都会崩溃塌陷,随时都会灰飞烟灭,随地都会烟消云散。
大巴山的乱砍乱伐,合抱粗的大树多被砍没了,导致了洪水多次泛滥,毛和兴老商号废墟几经洪水灌冲淹浸,更加”脆弱“”虚弱“”羸弱“。可是那些没有房子住的流浪汉们,那些街上没有房子住的毛家人,仍不放过毛和兴老商号废墟。
毛高圆的大儿子毛大双担心房子塌了压死人。本来毛家已经穷得叮叮当当。如果压死了人要让毛家赔偿,那不是把毛家人再次逼到绝路上吗?于是毛大双申请镇里出面拆房。
毛和兴老商号上好的房子,几百年风雨不倒,本来是珍贵的宝贝级文物级建筑,却是短短二十多年时间里,灰飞烟灭,渺无踪迹。

 

 

 

 
这次回大巴山,请堂哥画了毛和兴老商号的临街部分草图,后花园后菜地后树林没有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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